“看见了吗?就那个大娘,她准有钱,你就去吧,一骗一个准儿。”
边江的目光落在老大娘的身上,老人看起来是第一次来大城市,眼睛都不够用的,神情也十分紧张,双手紧紧攥着一个深灰色布包袱。
“看上去不像有钱的啊。”边江嘀咕了一句,没有行动的意思。
田芳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边江:“你是不忍心下手吧?要是我告诉你她拿着钱来北京干嘛,你岂不是要放弃了?”
“那她来北京干嘛呢?”
田芳就说,这老人来北京是给生病的孙子送钱的,就在她那个布包袱里,放着五千块钱。其实她身上带着上万现金,不过,应该都贴身放着,想偷也偷不到,骗是可以,不过很快就有人来接她了,所以只要想办法把那包袱顺过来就行了。
边江听完,脚步越发沉重了,就对田芳说,那老人看着像从农村来的,挣钱不易,也许那些钱都是跟亲朋好友凑的,偷这种人的钱,也太缺德了。
“缺德???”田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。
边江点点头,有点犯难,环视一圈广场说:“你看这有那么多人,咱们换个目标不得了?”
田芳一脸漠然:“同**家,下不去手?”
“反正我不会偷人家的救命钱。”
“还挺有正义感,你以为咱们在干什么?劫富济贫?别天真了。”
“我不偷那大娘的钱,我换个目标,反正到时候把钱给你们交上不就行了?”
田芳笑了,斩钉截铁告诉边江:“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不为什么,这就是规矩,你以为我帮你制定目标,是在帮你?这是对你的第一道考验。一旦确定目标,不管是什么情况,你必须完成任务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?不想去做?好啊,那就回去当你的……”田芳话到嘴边,突然停下了。
边江怔住了,联想田芳手里的那个档案袋,他担心田芳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了。
边江知道,如果这个时候不狠下心来,表明自己的态度,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。
田芳凶巴巴瞪了他一眼,跟边江说,如果想以后继续跟着自己混,那就去把老人的5000块钱拿到手,做不到就出局,而且以后也别想来西站混。
边江咬着牙,不说话,也没挪动半步,就那么和田芳僵持着。
“我很忙的,你到底决定好了没有?”田芳有点不耐烦,她说话的时候,没有看边江的眼睛,皱着眉头看向远处的老人。
“你该不会也不忍心让我去偷那大娘的钱吧?”边江问。
“开什么玩笑?”田芳不屑地说着,又开始催促边江:“到底去不去,不去就早点说,别耽误时间。”
“你跟我想的,一点都不一样。”边江的声音很小,略带失望。
田芳瞪着边江,他终于深吸一口气:“我会去!不过你得先告诉我,你怎么知道那大娘是来干什么的,你又怎么知道她包袱里有5000块钱?难不成你有透视眼?”
田芳就说,那是因为他们在火车上有眼线,骗哪个人都是提前观察好的,这样成功率才高。
“火车上有眼线?每一辆都有吗?那得需要多少人手啊!”边江看似漫不经心地问。
“想知道啊?那就先去把钱弄来。”田芳冷冷一笑,边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因为田芳的警惕心实在是太强了。
边江扔掉手里的烟头,用力一碾,熄灭了。他朝着那大娘走去,田芳在他身后说了句:“我去对面那肯德基里面等你。”
边江回头看了田芳一眼,什么都没说。他背着包,抬起头,眯着眼睛,伪装成第一次来北京的傻小子,晃晃悠悠朝着那大娘走去。
二十分钟后,边江推门走进了肯德基店里面,远远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田芳。
他来到田芳面前,从兜里掏出一个用小手绢包着的,圆鼓鼓的东西,扔到了桌子上。
田芳四下看了看,确定没人看着自己,便淡定地打开了手绢。
里面是一卷用皮筋扎好的钱,她掂了掂重量,满意地点了点头,然后拆开那卷钱,从里面抽出来一千块钱,给了边江。
“算是你这趟的报酬,下午再做一笔,你今天就算完成任务了。”田芳说完就把钱放进了手提包里,喝了一口可乐。
边江强压着心里的怒火,闷声坐在田芳的对面。
“你看起来气不太顺啊。”田芳漫不经心地问。
边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没有。”
田芳撇了一眼边江:“这钱真是你骗那老太太的吧?”
“您的命令,我哪敢不听?”边江没好气地说。
其实那钱确实不是他骗来的,而是他从自己的卡里取出来的。
田芳冲边江勾勾手指,边江凑近她,“干嘛?”
“你骗不了我的,不过呢,我也得提醒你,要是真的想入这行,这是必然要经历的,简单说,就是良心的考验。”田芳一字一句说着。
边江没吭声,皱了皱眉头。
“你不用这么紧张,我也是这么过来的,所以理解你的心情。”田芳顿了顿,神情变得更加坚定:“但只要熬过了自己这一关,心狠一点,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这句话让边江突然产生了共鸣,曾经有无数个日夜,他也是这么熬过来的,隐忍着内心的痛苦,一点点地从废墟上爬起来,这就是边江的童年。
不过,这也让边江想起了田芳自己的经历,李刚说过,16岁的田芳独自一人来到北京上中专,当时投奔了她小姨的一个女性朋友,但没想到那女人是个鸡,还想逼着正值花季妙龄的田芳出来接客,后来那女人出车祸死了,田芳就在社会上流浪了一段时间后,被柴狗团伙招了去。
不过李刚没有详细说,他为什么知道这么详细,还给边江和翠花卖了个关子,至于那个女人的死到底跟田芳有没有关系,就让边江翠花自己去发现。
“诶,你是怎么走上这条道的?”边江借这个机会问。
田芳面无表情,眼神里透着一股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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