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时辰之后,舟憬趁着孩子们休息的时机,抓住个隐秘的机会,将小船儿悄悄提领着去到了一片杏花密林之内。
舟憬屏息且调动内力,探查一番四下无人,这才对小船儿道:
“你为何会来此?”舟憬问道。
“我通过了候补灵童测试了呀。”小船儿高昂着头,一脸得意。
舟憬这才想到,每年灵圣宫都会挑选十个孩童进入灵溪宫,培养训练,成为伺候圣子大人的候补人选。
“你回舟府,别在这里胡闹!”
小船儿来到灵溪宫,对她来说,随时都是个危险分子。
再说了,她的事情,哪里轮得到孩子出面。
“不行。”小船儿拒绝得很是果断。
“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。”舟憬直接而道。
小船儿就是想来遇到莲临,然后执行他之前提到过的抱大腿的计划。
真是个孩子,想得天真了。
舟憬觉得抱大腿这事儿,没有任何必要。
“既然知道,您就别阻止我。”小船儿回答。
“大人的事,小孩别插手。”舟憬冷声而道。
小船儿听后,安静了一阵,小拳头抓紧,猛然抬头,看着舟憬。
“娘亲,你们大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。
你们有朋友,有事业,有野心,有理想,你们有爱的人,爱你的人,也有我们这些孩子。
你们大人的世界拥有太多可以让你们分心的事物,你们的爱可以分成很多分,匀给很多事物。可是啊,我们小孩子,爹娘就是他们的全部啊!
你敢想象,当我眼睁睁看到我的全部,也就是您被五马分尸的场面吗,您能想象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?
你能想到当时我撕心裂肺的呐喊吗?
你能想到当我冲过去,在一片血水里面去捡您的四肢的画面吗?
我跪在行刑场的最中间,抱着您破碎的血肉,一遍遍的喊着您回来啊!您回来!以后我会乖乖吃饭,乖乖睡觉,乖乖认字,我会很听话很听话,也不会要你给我取个响亮的名字,也不会让你像别的娘亲那样牵着手走去街上买糖葫芦串。
可是,我的天塌了。我的整个世界都随着您的离去而支离破碎了啊。”
小船儿只是淡淡的说着话,却没有哭。
舟憬在想,要换做其它孩子,说着这样残忍的事情,估计已经泣不成声了。
但是眼前的孩子,或许真的已经痛到麻木,麻木到已经哭不出来了。
可是,舟憬却觉得冷,喉头哽咽。
整个天地安静了一阵,舟憬看着小船儿那平静的脸,那眼中深沉的痛,最终蹲了下来,抱住了小船儿,将他揽在了怀里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密林里面,几缕阳光穿透树梢,落在这一对母子的身上。
突然,舟憬耳边响起了小船儿的呜咽之声,哭得浑身发抖。
他将小脑袋埋在舟憬的怀里面,尽量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,担心有人发现树林里面的异常。
可是,他太贪念娘亲的怀抱了。
小船儿刚才说着那么痛的经历都没有哭,可是现在,娘亲一抱,他就哭得泣不成声。
这是他穿越回来,娘亲第一次对他的抱抱,还是那么舒服,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。
这种特别的味道,是能够让他安然入眠的味道,是能够让他安心的味道。
“娘亲,娘亲,我真的很想你,真的很爱你。”小船儿哽咽而道。
“我拼了命的回来了。所以,不敢再面对一次那样的场面了。我人小,我没有滔天的本事,我只能来到灵溪宫内,来接近亲爹爹。”
小船儿用手背抹了眼泪,看向舟憬道:
“娘亲,你放心。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,我也不会将你的事情爆出来,我有分寸的。
这几年,我要非常努力的靠自己获得圣子大人的喜爱和信任,以后您真的有情况,我就去求他。但是放心,我不会口无遮拦。”
舟憬看着哭花了脸的小船儿,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……
此刻心缘湖边,圣子莲临盘腿坐在茶案前,修长手指捏着白瓷杯盏,白发垂落两侧,眼眸深沉如海。
安静良久,他抬眸看向那片杏花密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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