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、残阳沥血剑 冷月凝霜刀

  

  虬髯客、李承训、上官捷、萧梦、易衡山一行人一路前行。

  隐约传来虬髯客的声音,他说道:“秦广王到底是为什么追杀你们?”

  上官捷道:“是因为失传已久的《奇谈录》……”

  接着,便再无声息了,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,他们踪影已消失在长路千里之外。

  这时,祁连山下却来了几个人。

  *********

  祁连山,雪落不久,天地素白,夜里,又一阵雷雨沓至,约莫七八个时辰,一切回复平静,明月渐出,残照山峦,似乎在追忆此处久远的历史,这里,不知道掩埋了多少铁血黄沙、豪杰往事!

  突然,数声清啸响起,月色朦胧之间,在一处悬崖绝壁,跃出四条身影,矫若游龙,而这四人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。

  绝壁旁乃是一泥石旷地,首先看到一个麻脸汉子,三十上下,接着是一男一女,看样子是一对伉俪,另外一人,白面书生模样,手摇折扇,但是他的目光像他手中的刀一样寒,比这时祁连山的月光还冷!

  白面书生其实已经有些岁数了,两鬓斑白,只是额头看不到皱纹,他淡淡的扫视了一样面具人,抚掌大笑道:“自从六年前红楼一战,我们几个邪魔歪道也有六年没见面了吧!”

  所有人不禁默然。

  其中一人说:“六年了,我们定要一雪前耻!“

  六年前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们引为耻辱?

  这,还得从一段旧事说起。

  如果你混迹江湖,你绝对不会没听过“不归谷”的名头,不归,即生死不归之意,不归谷位于阴山深处,其中俱是江湖亡命之徒,被视为邪魔外道,为正义之士所不耻。不归谷的谷主上官灼野心极大,妄图称霸武林,在江湖上攻门灭派,掀起了不堪卒睹的腥风血雨。在他的手下,有五大护法,他们是:通天剑冯近南、书生杀手耿陌玄、阴阳双刀宁青风、左青瑶、鬼面独行张幽冥。他们或乖戾嚣张,或行事诡秘,成为了很多人的噩梦。而且,他们并不是上官灼的手下那么简单,他们同上官灼一样,都是野心勃勃之辈。

  然而就在六年前,在鬼谷众人以为可以一统江湖之时,剑中之神楚秋尘纵马南来,带着数十名江湖好手在红楼与鬼谷众人血战,最终,上官灼死在楚秋尘的天南一击之下,五大护法中的冯近男殒命,深受重伤,其余人身受重伤。原本一干江湖正义之士欲处死这几人,可是剑中之神却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,放了这五人离去,有人建议废去这几人的武功,以免将来再为祸天下,楚秋尘却说,若他们知错能改,身怀绝技,未尝不是好事一件。

  就这样,六年,在岁月的翻滚中,匆匆流逝。

  有时候,当我们用一颗善良仁慈的心对待别人,往往得到的是虎狼的蚕食,这也可算作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翻版,江山易改,秉性难移,鬼谷五个护法并没有因为楚秋尘的仁慈而悔悟前非。

  他们,要复仇!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,他们不是吃素的!

  耿陌玄召集其余几大鬼谷护法,用意自是卷土重来。

  张幽冥扬眉一笑,道:“耿兄难道已知道《奇谈录》的下落了?”

  耿陌玄道:“正是在这祁连山中。有了《奇谈录》,我们不但可以报仇,还可以制霸江湖,和李世民争夺天下!”

  几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。

  耿陌玄道:“你们还记得百年前的魔手鬼算么?”

  若干年前,魔手鬼算死于祁连山的幽冥峡谷,留下《奇谈录》一卷,相传此书蕴含武道之绝密,汲易经之真髓,得之能解天地时空之奥秘,坐揽万里之江山,得享长生之福德,世上的野心家、名利客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,可惜一无所获。

  左青瑶道:“魔手鬼算,早已死无葬身之地,你觉得《奇谈录》会在这里?“

  耿陌玄道:“我的消息应该没错,不管如何,现在,我们就去找找看。”

  月,凄迷,耿陌玄带着张幽冥等人走进一片树林。

  所有人,貌似除了耿陌玄,都带着几分紧张。

  一串急促的虫鸣在树林间回荡,耿陌玄道:“穿过这树林,便是《奇谈录》藏匿所在。”

  这几人虽说平时有嫌隙,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并无任何分歧,因为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。

  果然,穿过树林,他们看到一间黑色的屋子。

  没有一丝生气,耿陌玄淡淡地说:“进去吧。”

  宁青风握了握左青瑶的手,耿陌玄大步当前,其余人跟于其后。

  黎明破晓之际,天边一道闪电破空划过,祁连山脚,有人看见一个奇怪的人,戴着面具,匆忙奔跑,也没有人知道,耿陌玄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……

  ************

  如果你站在天上的云端,你会看到一座山。

  谁将依天剑,削出倚天峰!

  华山,壁立千仞,东临潼关,西望长安,南依秦岭,北靠黄渭,堪称天下之险绝所在,当年周平王迁都洛阳,因华山在京城之西,故称“西岳”,一直沿用至今,与东岳泰山、南岳衡山、北岳恒山、中岳嵩山一道并称“五岳”,

  相传黄帝、虞舜都曾到华山巡狩,隋唐以来,沈约、李白、杜甫、李商隐、王昌龄、陈抟、陆游等文人雅士也在华山留下了众多传诵千古的名篇佳作。

  而在江湖中,华山,也是声名显赫的名门大派,长于剑术,独步武林,开派宗师广宁子更是个仙风道骨般的人物。

  这一日,夕阳西下,华山一条曲道上走来一人,麻衣草履,二十五六的年纪,方面大耳,身上挑着一担柴,却是个樵夫。

  忽然,他停住脚步,遥望左边天际,竟升起一道青红相间的璀璨霞光,缭绕着经久不绝,这樵夫果然好奇心起,转身往霞光处行去。

  山道崎岖,霞光起自一山谷之中。约莫半盏茶的功夫,樵夫寻到了所在,乃是个拱形山洞,正要探个究竟,便听到一声怪笑。

  樵夫也不害怕,朗声说道:“什么人?”

  怪笑声再次传来。

  樵夫暗忖,莫不是遇到了山野妖怪?心头一凛,萌生去意。

  却听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响起,倒有几分抑扬顿挫:“年轻人,没想到你就这点儿胆量?”

  樵夫不语,他又打消了去意,不知为什么,他总是觉得蹊跷,好像他必须要和什么事情牵扯上什么关系似的。

  那沙哑的男声冷冷地说道:“或许你不知道,这儿,已经有不下十人自诩胆豪,却命丧于此了!”

  樵夫纵是天生胆大,还是暗出了一身冷汗,他想,自己估计是想走也走不了,只得强颜笑道:“哦?却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?”

  这樵夫自幼在华山长大,也耳濡目染过一些江湖套话,甚至,他也曾想过闯荡江湖,做一个热血儿郎。微微出了下神,突地一惊,原来那说话之人已站在了他跟前。

  斜阳射入山洞,映照在那人脸上,洞口的树枝摇摇晃晃,樵夫看到这人须发皆白,似个野人模样,瞧不出到底有多大的年纪,双眸神采奕奕,精光逼人。

  老者伸手拍向樵夫的肩膀,笑道:“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樵夫为其气势所慑,动也不敢动,见他脸色温和,稍稍放心,恭声说道:“晚辈于衔斗,是这华山上一个打柴的。”

  老者笑道:“你不是江湖中人?”

  于衔斗点点头。

  老者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,笑容不减地说:“果然没有欺瞒于我?”

  于衔斗心想,这老者不知要怎么对付自己?

  老者淡淡地说道:“你怎会到此?”

  于衔斗实话实说,老者哼了一声,叹道:“你可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吗?”

  于衔斗摇摇头。

  老者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

  于衔斗随同老者走入山洞深处,洞内漆黑一片,老者袖手一挥,即有明烛亮起,如同白昼。

  不多时,老者将于衔斗带至一间石室,他不禁赞叹,原来这石室甚大,其间烟云密布,奇香扑鼻,满眼瑶花异草,不啻神仙府邸。

  老者微笑道:“你是第一个除我外到这石室的人。”

  于衔斗听老者这样说着,不由寻找适才所见的霞光,老者道:“别找了,那霞光只有在外面才能见到。”

  于衔斗愕然,因为他确实不能想象。

  老者走向烟云深处,道:“你看好了。”

  只见老者袍袖拂展,顿时云开烟散,于衔斗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炉,一地的煤屑铁灰。

  于衔斗心想,难道这老者是个铁匠?旋即失笑,这老者身怀神奇的武功,怎会是铁匠呢?

  老者将几块镔铁扔入火炉中,于衔斗闻到一股铁被烧融的味道,老者道:“你所看到的霞光,就是从这个炉子里发出的。”

  于衔斗一惊,正要说话,老者已续道:“你不是江湖中人,我也不怕把这件事情告诉你。”

  于衔斗忙说:“前辈,这,既然不方便说,还是不说为好。”

  老者哈哈笑道:“怎么,你害怕了?”

  于衔斗语塞。

  老者笑道:“一切都是天意,你注定和这江湖脱不了干系了。”

  原来,这老者名叫薛谦,于衔斗并没有猜错,他确实是个铁匠,但是不是个普通的铁匠。

  江湖上的人,如果没有听说过薛铁匠,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——这个人是聋子,或者傻子。

  据江湖传言,薛铁匠乃是欧冶子的嫡系传人,自十九岁成名,已铸造了数十把神兵利器,其中包括了剑神柳梦白纵横天下的干云剑、红尘谷主宇文轩傲视群雄的翠羽刀,还有搜魂戟、黯然枪、九天十地夺魂伞、飞瀑挽泪镖……

  总之可以说,江湖,如果没有薛铁匠,一定会少很多精彩。

  老者说到这里,神情略显傲然,却听他说道:“可是在一年前,平静的江湖生起了一阵波澜。”

  “那一日我从扬州赶回长安,回到我在乐游原搭建的铁铺,见到了惊人的一幕。因为在我薛铁匠的铺子前,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。只见一名中年儒士正挥舞长剑,与四名紫衣人对敌,以我的眼光,这四名紫衣人俱是一等一的好手,可惜我眼拙,看不出他们到底出自何门何派?而那中年儒士,青袍款带,依稀有几分面善。却听一紫衣人说道:‘久闻梅大先生剑术高明,今日一见,真是名不虚传!’我一听,才知道这中年儒士正是江南弯月堂的梅大先生。”

  于衔斗神往江湖,听着便好奇了起来,道:“弯月堂和梅大先生?”

  薛铁匠也起了谈兴,拉着于衔斗在一个石凳上坐下,续道:“这弯月堂是江南文人帮的总舵,梅大先生诗剑双绝,在江湖上拥有很高的名望。只是不知道,为何会在此与这些来历不明的紫衣人动起手?”

  “我藏在我铺子的后面,他们没有发现我。我听到梅大先生说道:‘既然如此,你们也休怪我手下无情了。’又一阵交锋,梅大先生果然厉害,十余招下来,四个紫衣人便横尸于地。我也不知怎么回事,但我相信这起杀伐,梅大先生一定是迫不得已的。出了下神,就听梅大先生清朗的声音响起:‘薛兄,快出来吧!’我沉着地从屋后走出来,与梅大先生相视一笑。”

  于衔斗道:“莫非那梅大先生是专程来找你的?”

  薛铁匠点点头,缓缓说道:“我叫来几个铺子里的小厮把紫衣人的尸首埋葬了,请梅大先生进铺内说话,不料梅大先生倒先开口了,他说:‘薛兄,此次来找你,是有个不情之请。’我一想,也觉得怪异,梅大先生怎会与四个紫衣人交战于此呢?梅大先生见我不解,朝我使了个眼色,我把小厮支开。梅大先生便从兜里拿出两张纸来,我接过一看,上面绘制着一刀一剑,图侧还用小楷标注了冶炼之法。说实话,我这大半辈子打造过各式神兵,但还是被梅大先生给我看的东西震惊了。”

  于衔斗道:“然后呢?”

  薛铁匠说道:“然后梅先生告诉我说,这图中所要打造的神兵其实另有用途。接着,他又从袖子里抖出一张地图,其上山脉纵横,梅大先生道:‘这张图关乎于江山社稷,薛兄需要将它藏于刀剑之内。’见他一脸肃重,我原本想推辞的念头也打消了,我感觉,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。可是具体是什么,梅大先生并没有说,这两样东西交给我之后,他即匆匆告辞。我呢,看着梅大先生给我的铸兵图谱以及地图,愣愣出神,我完全不敢预想,我若真的造出了这神兵会发生怎样的事情?但是胸中有一团强烈的火慢慢燃烧起来。我暗下决心,纵使粉身碎骨,也要把梅大先生交给我的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,如此,也才对得起梅大先生的青眼和我在江湖中的名气!”

  话至此,薛铁匠却毅然打住,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来,对满脸期待的于衔斗歉然道:“这个故事就先跳过吧。”于衔斗想,或许是薛铁匠和梅大先生还有什么密约吧,也不多问。

  薛铁匠看向熊熊燃烧的炼兵炉,继续说道:“果不出我所料,在我开始炼兵的第一天,就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了。那天是个细雨蒙蒙的天气,我采集齐了炼兵的材料,刚把火炉燃起,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,听他说道:‘薛铁匠,快出来!’来者不善,我也不示弱,随手提起一根棍子,出门就看到一个紫衣人,不用说,正是和上次那拨人是一路的。我淡淡地道:‘阁下所为何来?’紫衣人道:‘来杀你的。’说时迟那时快,紫衣人话方落,一道电芒冲我击来,我侧身一避,好家伙,接二连三地扔着他的暗器,我就和他这么僵持了好一阵子。”

  于衔斗笑道:“前辈身手着实了得!”

  薛铁匠也是一笑,续道:“可是忽然,我傻眼了,这个紫衣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口喷鲜血,倒地身亡,于是,我看到了梅大先生。”

  于衔斗道:“梅大先生怎会出现?”

  薛铁匠道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梅大先生看着我,笑笑说:‘薛兄,这儿你不能待了,赶紧收拾东西。’我不解道:‘梅兄可否告知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?’梅大先生静静地道:‘薛兄,不是我不愿坦诚相告,只是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,这对你会是件好事。’我也没有再细问了。紧接着的一段时间,我每天都在被追杀,最终逃到了这个地方。”

  说这些的时候薛铁匠轻描淡写,但是于衔斗完全可以想象那段时间的刀光剑影。

  可是惊变、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变就在此时发生!

  薛铁匠突然扣住了于衔斗的脉门,于衔斗疼得话也说不出来。

  薛铁匠冷冷地道:“三个月前我找到了这个山谷,继续炼兵,可惜还是被人找到了,但是幸好,这个山谷中不知曾经哪位奇人布下了五行阵,若非我从小习得遁甲之术,怕也很难在这生存下去。那些追杀我的杀手全部死在了阵法当中。”

  于衔斗颤声道:“那、又、如、何?”

  薛铁匠冷笑道:“可是你,居然如入无人之境。”

  于衔斗辩解道:“我不知道啊。”薛铁匠捏得他浑身刺痛。

  薛铁匠道:“而且,我发现你的体内,居然有华山派的紫霞真气!”

  于衔斗额头开始冒汗,眼睛睁得都有些吃力了。

  薛铁匠厉声道:“你若不老实交代清楚,那就等着去见阎罗王吧!”

  于衔斗嗫嚅着,薛铁匠道:“还想耍诈吗?”

  于衔斗奋力挤出一句话,道:“要我说,也得先松开我……”

  薛铁匠重重一哼,松开手,于衔斗做了个深呼吸,薛铁匠道:“现在你可以说了。”

  于衔斗叹了口气,道:“不瞒前辈,我确实修习过华山派的紫霞真气,但我确非华山门徒。”

  薛铁匠对他所言倒也不疑,继续说道:“于衔斗真是你的名字?”

  于衔斗点点头。

  薛铁匠神色稍缓,又说道:“你的武功是谁教的?方便说么?”

  于衔斗心想若不实言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,暗忖师傅也没有嘱咐过不能说起自己的师承,便道:“我师傅正是华山派掌门穆天风。”

  薛铁匠一笑,道:“原来是穆天风,难怪你可以在此等奇门遁甲之下游刃有余了。”

  原来那华山派掌门穆天风精通奇门遁甲之术,剑掌步法。皆由此来,天下也没有任何一个阵法迷局困得住他。而这赵七,自幼在华山长大,有一年,十岁的于衔斗在玉女峰玩耍被猛虎袭击,幸得穆天风所救,穆天风见他身体稍嫌羸弱,却有习武天资,遂起了怜爱之心,将奇门绝技暗授于他,于衔斗心性聪明,即学即会,穆天风很高兴,只是叮嘱他千万不要去踏足是非江湖,武学之道,也不是争强斗狠,这些于衔斗都铭记在心。

  薛铁匠听完于衔斗叙述,点了点头,望向炉中火势熊熊,喃喃道:“时辰也该到了。”他起身走向炼兵炉,抬手一挥,火焰跃起八九米高,映照得满室通红,于衔斗见到薛铁匠的脸上被衬起一股铁青之气。薛铁匠哈哈一笑,竟是伸手进炉,双手擎出两把兵刃,一刀一剑,由红转青,由青变白,匝起一片乌金寒芒,逼人眼目。

  于衔斗为眼前所见震慑,薛铁匠手持刀剑,置于一块镔板之上,挥舞铁锤,敲打刀剑,瞬间,刀剑的光芒隐暗下去,显出一种气韵的沉淀。薛铁匠大笑道:“小兄弟,记住了,这神兵的名字,剑名残阳沥血,刀作冷月凝霜!”

  于衔斗正要道贺,突然长大了嘴巴。

  只见薛铁匠魁健的身体忽然像失重一样,双膝一折,嗵的一声,跪倒在地。

  于衔斗赶忙上前扶住薛铁匠,薛铁匠为了铸造神兵,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精力,于衔斗一时没了主意,不知说什么好,只是抱着薛铁匠渐渐冷却的身躯,虎目含泪。

  薛铁匠气如游丝,似要说什么,于衔斗附耳,薛铁匠鼓足最后的力气,说道:“小兄弟,你、身处江湖是非之外,我本不该有托于你,只是,现在,却唯有你能帮到我了……”于衔斗哽咽地说道:“前辈但说无妨,我定当尽力而为!”

  薛铁匠吃力的嗯了声,看着铸好的神兵,断续道:“烦劳、小兄弟,将这刀剑神兵,转交给……虬、虬髯客……”薛铁匠话没说话,手一松,径自气绝。

  这一代奇人,就此殒命,于衔斗越想越觉凄然。

  他寻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把薛铁匠掩埋,立了个碑,心想,薛前辈如此推心置腹,自己只怕也要身不由己了。当下把外衣脱下,裹住刀剑,背负在身,迎着黄昏,出谷而去。

  至于薛铁匠所说的虬髯客,又身在何处呢?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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