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悲莫悲兮生别离1

  前来开门的是京娘的嫂子孙氏,一见京娘便惊喜道:“天哪,小妹,你可回来啦!快进来,快进来!”一边回头冲房内高喊:“娘,您的宝贝女儿回来啦!”

  须臾,便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走出房门,见到京娘,面露惊喜,快步迎了上来:“京儿,真的是京儿回来了吗?”

  京娘忙迎上前去,屈膝给老妇人行礼,道:“娘,真的是京娘回来了,您老人家还好吧?”

  老妇人激动地满眼泪水,一把将京娘搂进怀中:“娘还好,就是日夜担心你,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京儿了呢!”说着,泪水潸然而下。

  京娘忙劝道:“娘,莫伤心了,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吗?瞧,我好着呢!”

  这时,京娘的哥哥赵子兴听到动静,也从房间里走出来,看到京娘,立刻笑逐颜开地高声喊道:“妹妹,你回来啦!”

  京娘上前给哥哥行礼:“京娘见过哥哥。”

  赵子兴忙说:“妹妹免礼。妹妹回来就好,娘和哥哥,还有你嫂子都日日夜夜为你悬心呢!还以为你落入山匪之手,再也回不来了呢!妹妹是如何脱险的?”

  京娘指指一旁立着的赵匡胤道:“是这位赵公子救了我,把我从道观里救出来,又不远千里送我回家。”

  京娘母亲忙对赵匡胤深深施了一礼,道:“多谢公子救了老身的小女!赵公子请屋里坐吧。”

  于是,大家进到屋内,孙氏沏了茶,请赵匡胤喝。

  京娘见家中独不见父亲,便问道:“娘,怎么不见爹爹,爹爹呢,是公干去了吗?”

  一听这话,老妇人的眼泪又唰地流下来,叹道:“你爹爹他半个月前去世了。”

  “啊?”京娘惊问,“怎么回事?爹爹他身体不是好好的吗?”

  “唉!”老妇人抹着眼泪叹道:“你爹爹自你被山匪劫去后就急火攻心,当天就报了官,苦求官府派人去营救你,可官府却置之不理,你爹爹只好回家来,回来后因为日夜担心你,吃不下睡不好,又感染了肺病,就病倒了,服了药也不见好,病越发厉害,半个月前的夜里,睡下就没有醒过来。”

  京娘听了这话,一阵钻心的伤痛,眼泪唰地流了一脸,掩面大哭道:“爹爹,都是女儿害了你!爹爹,爹爹……”一阵窒息,哭倒在地。

  “呜呜呜,都是女儿不好,害苦了爹娘。”京娘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。

  京娘的母亲和哥嫂都劝京娘节哀,赵匡胤也担心地看着她。

  大家劝了好一阵子,她才止住眼泪,平静下来。进里间沐浴更衣,然后帮着嫂嫂一起备饭。

  赵匡胤喝了两杯茶后,便告辞要走,一家人都挽留他。

  京娘母亲道:“赵公子救了小女,救命之恩尚未回报,今日天色已晚,赵公子还是用了晚膳在此歇息一夜,明日再启程吧。”

  赵子兴也说:“娘说得是,等会儿在下还要陪着赵公子喝两盅,以表谢意呢!”

  孙氏也笑道:“就是嘛,赵公子莫急着走,你这么快就走咱家小妹还舍不得你呢!”

  京娘的脸突地绯红,对嫂子道:“嫂子说什么呢?我怎么会舍不得赵公子走?”又转头对赵匡胤道,“只是今日的确天色已晚,匡胤哥哥千里迢迢而来,一路很是辛苦,还是歇息一晚再走吧!”

  赵匡胤见京娘一家诚心挽留自己,也不好拒绝,便抱拳道:“那好吧,恭敬不如从命,在下明日再走便是。有劳各位了!”

  于是,再次坐下来,赵子兴陪着他喝茶说话。

  厨房里,孙氏一边洗菜,一边对京娘道:“妹妹,你是如何脱险的?那赵公子又是如何救你的?你把经过跟嫂子说说。”

  京娘便将自己前一段的经历大致向嫂子诉说了一遍。

  孙氏听后笑道:“这可真是英雄救美呢!都能唱一出戏了!我看那赵公子器宇轩昂、一表人才,和妹妹还真是般配呢!不如把他留下,你们俩凑一对儿算了!”

  京娘的脸又突地绯红,对嫂子嗔道:“嫂嫂混说什么呢?那赵公子已有妻室,我和他一路只是兄妹相待,并未有任何私情,嫂嫂莫再乱说了!”

  孙氏满不在乎地笑道:“已有妻室算什么,如今好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,妹妹又非千金小姐,嫁他做个侧室也不算委屈。再说爹爹去世后,家中缺乏男子,就让那赵公子留下来做个上门女婿,与你哥哥一起做生意挣钱养家,岂不正好!就这么定了吧,晚上我就同你哥哥商量此事!”

  京娘听罢此话真的急了,绷起小脸对孙氏道:“嫂嫂莫再混说了!妹妹的婚事由妹妹自己做主,不必哥嫂操心!”

  孙氏一听这话也绷起脸来,蹙眉道:“你这丫头怎么出了趟门后就改了性子,以前何其温顺,怎么如今竟敢违逆哥嫂?”

  京娘说:“分明是你干涉我的婚姻,还不许我反抗吗?”

  孙氏气得涨红了脸:“干涉你的婚姻?自古以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听从家长之命,媒妁之言,爹爹不在了,长兄为父,你哥的话你怎敢不听?我这媒人的话你怎敢不从?”

  京娘没好气地说:“我和你个不识字的婆娘说不明白!不理你,我做饭了!”便埋头切菜。

  孙氏不依不饶道:“你个死丫头,竟敢骂我是不识字的婆娘,你识几个字怎么啦,竟如此嚣张么?”

  京娘不屑理她,低头做自己的事。

  孙氏在一旁气咻咻地嘟哝:“死丫头,出了一趟门竟变得性子这么坏,定是和那山匪学坏了!哼,看我告诉你哥,让你哥好好教训你……”

  吃晚饭时,赵子兴一个劲儿向赵匡胤敬酒,赵匡胤亦回敬他,二人推杯换盏,喝得热火朝天。只是那赵子兴虽然贪杯,酒量却并不大,半坛老酒之后,赵子兴就醉意醺然了。赵匡胤却依旧清醒。

  京娘劝哥哥和赵匡胤吃了些下酒茶,便去里屋为赵匡胤收拾行李。

  将他的几件干净衣服叠好放进包裹,又放进一些银两,想了想又将自己的一柄玉梳放了进去。将要系上包裹时京娘犹豫了一下,将他的一件竹青色葛麻长衫取出,抱在怀中,又低头嗅了嗅。长衫上有他身体的味道,仿佛是月光和青草混合的气息。这件长衫就留下吧,也好做个念想。

  她的一系列动作被立在门外的孙氏看进眼里,孙氏撇撇嘴,心里道:“死蹄子,明明心里喜欢人家,还在我面前装正经!”

  翌日,赵匡胤起身后便向京娘一家告辞。

  赵子兴伸手拦住赵匡胤道:“匡胤兄弟莫走!昨夜混家和愚兄商议了一事,愚兄觉得混家的建议甚好。匡胤和小妹年岁相当,英雄美人,很是相配,你二人又相伴了许多日,想必已是情投意合。匡胤兄弟不如留下来,与我家小妹结为夫妻,与愚兄一起做生意过活如何?”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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