伶静雪回到家已经很晚了,早过了晚饭时间,而爸爸排演的辛苦,还没回来。
窗户早晨临走时忘记关紧,大雨飘进来,打湿了床铺。
伶静雪仿佛从灰蒙的天际看到了白子韶那张无情又冷漠的脸,她不明白,他拿三百万就为了买她的痛苦吗?
躺在床边,伶静雪黯然失色,想起地铁站里的阿萄,那是她最留念最好美好的回忆,青涩而含蓄的爱恋,而现在他在哪?她爱他!
伶静雪想着不顾一切的拿了钱带着伞奔向雨中,转了三次车朝地铁口跑去。
失落的是,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。
伶静雪汲汲顾影的在雨中伫立着,伞边滑落的雨水犹如她心里无限的落寞。
这一夜,她抱着大兔子抱枕寝不安席,快到天亮时才沉沉的睡去。
第二天已经是阳光明媚,伶静雪睡的沉,隐约感觉到头痛欲裂。
“小雪,今天不去剧团看第二场排演吗?也好帮忙打打下手。”伶苫友说着推开房门看到女儿蜷缩在被窝里。
“我不去了,爸爸,我想多睡会,下午再去。”伶静雪说的迷糊,从睡梦中像没醒来。
“桌上的早餐别忘记吃。”
“喀嚓”,门关上了,房中又恢复了宁静。
房檐上的鸟声嘤嘤成韵,伶静雪想起一句诗:“留连戏蝴蝶时时舞,自在娇莺恰恰啼”,她最喜欢听鸟儿的叫声了,洋洋盈耳的像在歌唱。
吃力的起了床,看看桌上的电脑开了一夜,她两眼无神,脸颊通红的的看着键盘和微云文档,曾经对文学网络写作有着补天浴日的梦想和信念,现在在高烧的无力下显得那么力不从心。熬心费力写到一半的小说终止不前。
伶静雪艰难的下了床,头晕眼花,洗漱后看到桌上的早餐,吃了几口。
“不知道他的信息什么时候又要下达君命无二的指令了……”伶静雪想到白子韶是个令出惟行的人,又撑着病,坐在电脑面前想把文的进度赶上,码些字,省得耽误了。
高烧并没有影响她打字的速度和写文的思如泉涌,手指像无数精灵按着键盘,不一会,一大段腾挪跌宕的情节出现在屏幕上。
“唔。”她捂着头脑,昨夜淋的雨太多了,这次看来是完了。伶静雪趴在桌上心绪难平,想到那份契约,想到她平时写文的快乐,而现在?
正在游想间,门外响起了几道轻省,“咚,咚”。
“来了,是爸爸吗?”伶静雪以为是父亲回来拿什么东西的,气若游丝的推开椅子开了门。
门打开的瞬间,伶静雪闷了,惺忪而沉重的睡眼陡的睁大,泛白的唇微微张着,呆若木鸡。
“怎、怎么是你?”她张口结舌的问出。
只见白子韶笑的温和笑的灿烂,两手插口袋里悠闲帅气而礼貌的站在门边,乍看上去谦和有礼。
现在的气氛里带着一丝尴尬`的氛围,伶静雪唇角蠕动了几下,一阵风吹过,使她耸肩缩背了一下。
“怎么?不请我进去坐坐?”白子韶不请自来,展露出的笑一点不像先前那个无情冷酷的阔少,这笑容恁的使她怔了几秒。
“额,进来吧。”伶静雪身子一侧,无力的单手一摆做了个‘请’的姿势,不自然的挤出一抹笑。
所谓打人不打笑脸人,两国交兵不斩来者,虽然她不知道他来自己家的目的,但是肯定是有事,而且不会是好事。
白子韶笑着点点头进了屋,进到客厅,仔细参观起来,客厅到房间都是古色古香、古韵今风的布局,到底是戏剧家族出生的,就喜欢玩古调调。
“喝点水吧。”伶静雪出于礼貌给白子韶倒了杯水。
“恩。”白子韶接过茶水里所当然的喝了一口,有股淡淡的柠檬香味。
两人面对面坐在茶几边相对无言有几秒的安静。
“昨天的事,不怪你,是娇娇馨。”白子韶忽然说的诚恳,快速揪出‘凶手’,一改往日的冷漠和狂傲不羁。
伶静雪楞住了,难道他来她家就单单为了道歉?这真是天大的笑话,天方夜谭的事居然发生了?
“没关系,我不会放心上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做?”她收回诧异的反应,宽容而平静的说出,脸上波澜不惊,却又担心的怀疑他有什么企图又要求她做什么事了。
白子韶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,菀尔失笑。
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没安好心。
“当然没有,我是诚心来看你的,顺便洗刷你的清白,不过我还想知道你爸爸那场‘伶女之恋’的主要剧情,能方便给我看看剧本么?”白子韶依然笑的如沐春风,甚至比圣母玛利亚还要温和。
“剧本?”伶静雪囫囵的吐出两字后眼神涣散,力不能支的跌落地板。
“咣”,一道沉闷的声音摔落地板上。
“噗嗤”,白子韶喝了一半的水猝不及防的吐在桌面上。
“喂,古董,怎么了?醒醒?”伶静雪晕厥前听到白子韶最后的问话,好象看到他无比担心的脸色。
当她醒来时,周围白色一片,俨然是在医院了,而旁边竟然坐着白子韶?
难道是他把我送到这的?还一直陪着我?伶静雪心里咯噔一下,心里却大叫不会不会不会……
“看什么看,除了我还有谁能送你来医院!”白子韶解除她的疑惑,心里却在骂着她是个蠢女人。
“哦,谢谢。”伶静雪傻傻的道谢,坐在床头,白子韶给她递了杯水。
她又怔了一下,不自然的接过水喝了下去。
“发烧就应该早去医院!”白子韶说完,看到她的粉颊红晕飞满天。
“费用交过了,打三天吊水,这是药。”白子韶说完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袋子,又两手指交叉。
“这花送你的。”他扔掉花瓶里枯萎的那只玫瑰,把买来的白色小邹菊插进花瓶里,“早日康复。”
“费心了,谢谢,钱我稍后回家给你。”伶静雪看着他把白色**插进花瓶,脸上闪过一丝诧异,随后捋了捋耳垂后的秀发,不好意思的说着。
白子韶对她捋头发秀气而恬静的模样百看不厌。
“只要你告诉我你爸爸写的《伶女之恋》的剧本,钱是小事,不需要还了,恩?”白子韶双臂环抱,认真而笑着说出,眼神里猜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“怎么忽然对戏曲那么感兴趣?”伶静雪心里狐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居心,世上不会有无事献殷勤的人。
“小时候我父亲就经常带我听戏,我上次跟你爸爸提过一次,不信你可以去问他,所以我并不是对戏曲没有认知。”白子韶像是回忆般语气说着,低着头,像是有点伤感但绝对的认真表情。
“你如果想知道剧本,可以去找我爸,剧本不在我手里,况且这个故事你可以在网上搜索到的。”伶静雪不想跟他多废唇舌,只想好好休息,而且她说的是事实,这次去法国演出,剧本尤为重要,剧本情节也只有参加演出的人知道,当然她也知道一些。
“我只想了解你爸爸亲自写的剧情,你说个框架就好了,就当给我解解谗?我很欣赏你爸爸的才能。”白子韶说着对她眨了个眼睛,见伶静雪不说话在犹豫间,趁热打铁的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就当我送你去医院住高级病房的报酬好了,我不看剧本了,你大概说一下就行。”白子韶坐在椅上,像个王者,却带着温柔的笑容对伶静雪点了点头,示意她完全可以相信他。
“好吧,王生和伶女的爱情故事,我爸爸说这是他编排的,一个是红遍上海的美女名伶花旦(伶翘)一个是富贵书香世家给皇室后裔监国生上课的高学问先生(王生)。”伶静雪说完咳了咳,用纤细的手顺了顺胸口。
“接着说。”白子韶又把水递给她抿了一口,然后轻柔的把那杯水放在了柜上,在外人看起来他们宛如一对情侣。
“女主家势力相当,父亲做大官。王生与伶翘相恋被女方家所阻挠,经过多次挣扎,男主母亲生病返乡,伶翘不顾家中反对,偷偷趁夜不顾生命的奔赴王生的乡下,找爱郎却被父亲带大批人马赶至那里,白树寒被毒打,母亲生病看此场景,吐血而亡。事后王生哭晕厥在母亲坟前,伶翘抵不过父亲的固执和强制,并威胁若是再见他,就要他活不了,最后伶翘被迫与王生分开。王生在宫中的官职在被伶翘父亲的阴谋下摘去,自此家道中落,父亲也郁郁寡欢而死。一气之下,白树寒找了个女子娶了,而伶翘也嫁了父亲指定的人。”
伶静雪一口气说完拿起柜上的水又喝了一口,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热,嗓子的不适使她柳眉皱了皱。
“好,停,我了解了,写的不错。”这句话几乎是从白子韶的牙齿里挤出的,好一个版本,活生生又真实的版本,只不过伶苫友把主人公的名字换了而已,难怪他一开始听怎么觉得那么熟悉。
伶静雪看着他的笑容好象有点僵硬,“你没事吧?”她居然惊讶于她会担心他的心情?真是脑袋被门夹了。
“没事,你休息吧,我走了,快七夕了,倒时候我会送你一份礼物。”白子韶拿起她的白皙手背深深一吻,抬起的眼神蕴满含义和热情。
这一吻伶静雪疑惑多于生气,只是坐在床上静静的沉默,直到他的身影离开病房。
这个无赖今天很温柔,很到位,很热心,又细腻,仅仅就为了道歉和听剧本的内容吗?还是真的自责与内疚呢?
昨天她还感觉置身地狱,今天在他的体贴下如同身在天堂,她的整个心都温暖起来了。这样的变化她还真不习惯。
这个男人到底有几面性?他不像一本书,一本书有内涵有涵养会不自觉的吸引人去读,而他却像一块磁铁,有魔力的磁铁,能吸引她去猜测、去探究,心速还跳的越来越快了,看着手背上的余温,伶静雪落寞的眼神舒缓了很多。
可是他说的礼物是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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